Combattant Garçon 小鬥士

2002, Spring

小鬥士


那是2002年春天

剛結束冗長的會議 並達成滿意的合作協定
從法國佬的辦公室離開
恰好堵在下班的車潮中 動彈不得


但
心情是愉快的

如果你真正跟法國佬在工作上打過交道的話
如果你真正跟法國佬在爭議中取得平衡的話

又如果
當你能真正從法國 (男!) 姥姥的鹹豬肥手上全身而退的話

你
才能體會 我此時的輕鬆愉快

直到

瞥見蹬著鐵鞋的小男孩
相貌非常清秀約五、六歲
坐在輪椅上被少婦從大樓門口推到路旁
並攙扶男孩吃力地站立

這般光景 把我的思緒拉回 (國小) 三年級的時代 養尊處優的我 這輩子第一次在校區裡遇見了小兒痲痺患者 他是個年紀比我大的同校學生 穿著一雙怪異 (“怪異” 二字純粹反映當時無知的看法 措詞絕無鄙視惡意) 的 (鐵) 鞋子 杵著一對金屬杖 以不尋常的擺動步伐 遲緩地 艱辛地行進著 當時被那個陌生人的樣子嚇壞了 表面上不動聲色 一直撐到當天回家 晚上在房裡 為那位不幸的學生 為世間的不平 大哭一頓 從那時起 每次的校園偶遇 總會讓我難過個一整天 幾次之後 讓我害怕在校園裡再碰到他 一直到這位同學離開這個學校為止

我出生在一個家教嚴厲的家族 而我 又更是個極度壓抑的人 成長的過程中 從我開口講話起 那也是我最早的記憶 進退嚴謹 舉止講究 未曾在任何人面前失態過 任何 “不當的情緒” “幼稚的舉動” 最多 只在四下無人的情境下才得以表達

十多年前 有位美國好友拿我的撲克臉開玩笑 他說 “很想花大錢看我開口大笑 不然 大哭也好” 他真的這樣說我 他也真的期待 我的放鬆 我的開懷大笑

望著車窗外 男孩終於在司機合力的協助下 上車 世間的磨難為什麼如此多 小朋友 希望你夠堅強面對日後的考驗 祝福你 小鬥士